打记事起,方知意就住在方家最偏僻的西跨院,院里的草长得比人高,冬天漏风,夏天漏雨。

        正房的柳氏从不正眼瞧他,两个嫡兄方阎、方恒更是把欺辱他当成乐子。推搡打骂都是常事,他们也经常会把他手里的热汤碗打翻,嬉笑着丢下一句:“贱种也配喝热汤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下人们更是看人下菜碟,柳氏那边的院子天天有鱼有肉,到他这里,常常是馊了的粥饭,有时甚至连口热乎的都见不着。

        方知意懂事早,知道自己的处境,他也从来不去告状,方鸿远不可能管的。他只是把自己关在漏风的屋里,借着窗外的月光读书。他觉得,只有书里的道理能给自己一点暖意,读着读着方知意萌发了考试的想法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省吃俭用,甚至把母亲留下来的遗物都拿出来跟下人换了些碎银子,才凑够了去府城参加童试的盘缠。

        临行前,他去正厅给方鸿远磕头,方鸿远正和两个嫡子盘算着生意,头也没抬,只挥挥手让他赶紧走,仿佛他只是个碍眼的物件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谁也没料到,这被他们踩在脚底的“贱种”,竟一路过关斩将,先是童试第一,接着院试、乡试也顺顺利利,最后竟捧着贡士的榜单回了金陵。

        方鸿远这才正眼打量起这个儿子。他看着方知意身上洗得发白的青布衫,眼里却闪着算计的光,连忙让人收拾出最好的东跨院,亲自带着他去买绸缎衣裳,吃饭时还把他拉到主位上,嘘寒问暖个不停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本刻薄的柳氏也一改往日的冷淡,天天炖着补品送到他房里,两个嫡兄更是一口一个“三弟”,拉着他说要带他去城里的酒楼尝尝鲜。

        方知意长这么大,从没体会过这般“亲情”,他以为自己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,却没看见方鸿远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,方家做生意这些年,总被官员拿捏,要是有个当官的儿子,以后还怕谁?

        不久后,方知意要去京城参加殿试。方鸿远这次格外大方,给他装了满满一箱子银子,还反复叮嘱:“知意啊,到了京城别省着钱,该打点的就打点,爹盼着你能当上官,给咱们方家争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方知意心里暖烘烘的,觉得爹终于认可自己了,却没多想,这“打点”二字背后藏着多少龌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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