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起时,云海翻涌如潮。问心岛悬浮于天穹尽头,像一颗不肯坠落的星子。晨光穿过层层雾霭,在石台上投下斑驳影子,那台“问心机”静静伫立,齿轮轻转,发出细微如呼吸般的声响。每一声轻响,都对应着人间某一角落悄然升起的疑问??一个孩童对母亲说“为什么坏人也能穿好衣服”,一位老者在祠堂前喃喃“祖训就一定对吗”,一名士兵放下刀剑问长官:“我们守护的,真是正义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守问人坐在石台边沿,白发被风吹得微扬。他手中捧着今日最新送达的梦语卷宗,纸页泛黄,墨迹深浅不一,有的字被泪水晕开,有的则写得极小,仿佛怕被人看见。这是来自西北边陲的一位盲女绣工所托梦境:她在梦中看见一座没有围墙的城市,人们用歌声代替律法,用眼泪衡量诚实。醒来后,她将梦绣成一幅长卷,藏在枕头下三年不敢示人,直到昨夜终于鼓起勇气,点燃一支忘川灯,让梦随烟升腾,传至问心岛。

        老人轻轻抚过那行字:“我绣了它七年,只为证明??有些东西,值得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闭上眼,指尖在卷宗上缓缓滑动,如同触摸一段段未曾言说的人生。十年来,他已阅尽千万梦语。有人梦见自己生为帝王却孤独终老,只因无人敢对他讲真话;有人梦到未来世界人人脑中植入“答案芯片”,再无困惑,也再无惊喜;还有一个五岁男孩反复做同一个梦:他在一片雪原上奔跑,身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,可当他回头,却发现那些眼睛长在石头上,不会眨,也不会哭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梦,不再是被动承受的幻象,而是主动发出的呼喊。它们穿越山河、跨越生死,汇聚于此,成为新世界的基石。

        忽然,问心机发出一声清越鸣响,不同于往日低沉运转,这一声如鹤唳九霄,震得整座岛屿微微颤动。老人猛地睁眼,只见机械核心处,那由忘川灰烬铸成的主齿轮竟开始逆向旋转,铭刻其上的《问权法》文字逐一亮起,自第一句“民可问政”直至最后一章“魂可自择”,逐字浮空,环绕机器飞旋。

        紧接着,铜匣自行开启,玉轴上的丝线再次飘出,却不似当年那般化作影像,而是如活物般游走于空中,缠绕上每一句悬浮的法文,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。白猫小萤不知何时出现在石台之上,左耳那抹灰痕在晨光中忽明忽暗,它跃上问心机顶端,低头轻触那枚最中心的齿轮。

        刹那间,天地寂静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道声音响起,并非来自任何人口,而是从空气本身震荡而出,古老而温柔:

        >“第七次轮回,启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老人浑身一震。他曾听林知意提起过??每当人间追问之力达到临界,系统残存的意志便会触发一次“觉醒回响”,唤醒所有曾参与过快穿任务的灵魂碎片,检验他们是否仍愿坚持最初的疑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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