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日的窗外,戏班子吊嗓子的余音缠着晨雾,咿咿呀呀,断断续续,唱的是《西厢记》的《拷红》。

        商颂倚在窗边听了片刻,那唱词钻进耳朵,像细小的钩子,在她和伯雪寻之间那片薄冰上,轻轻凿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段南桥大发慈悲放了两天假。商颂起了个大早,特意选了顶宽檐的草编遮阳帽,推了辆后院那辆油漆斑驳的小黄车,沿着海岸线蜿蜒的小道独自漫行。

        风带着海水的微咸和夏末植物的蓬勃气息扑在脸上,阳光被层叠的绿意筛过,落在身上是恰到好处的温柔。

        车轮碾过路面细小的石子,发出沙沙的轻响,像是把那些片场的黏腻、未散尽的荷尔蒙和伯雪寻那双穿透力极强的眼睛,都暂时抛在了身后。

        骑上一段缓坡,视野骤然开阔。左边是连绵起伏、望不到尽头的翠绿茶园,绿浪般涌向天际;右边,几棵姿态虬劲的老樟树环抱着一个近乎羞涩的小小角落——一家花店。白墙被浓绿的爬山虎温柔侵占,只露出小半张脸,木质门窗透着被岁月摩挲出的温润光泽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炫目的霓虹招牌,只在门楣悬了块小小的手绘木牌,流畅的墨字写着“花时”,旁边一朵含苞的玫瑰简笔,拙朴生动。

        门口随意摆放着几个旧玻璃瓶,清水养着几枝沾着晨露的野菊和细碎的紫色星辰花,香气清冽纯粹,比路边野花更浓郁也更干净。

        咔哒。商颂把自行车随意靠在生锈的铁栏杆上,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,走向那片被花香浸透的角落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这时,花店那扇漆色斑驳的绿色木门,“吱呀”一声,被人从里面轻轻推开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站在门内光与影的交界处。白衬衫的袖子随意挽到手肘,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,里面是件干净的白背心,敞开的领口下锁骨清晰。黑色的阔腿裤垂坠感很好,脚上一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。他手里拿着一束刚修剪好的红玫瑰,花瓣上凝结的露珠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伯雪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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