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四合,将汴京城涂抹成一望无际的、昏沉的灰蓝。远处的宫阙轮廓模糊,近处的汴河浊流呜咽,金风细雨楼自身的飞檐斗拱在暮霭中投下暗影,与城市另一端那座同样沉默的庞然大物隔空对峙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怀灵倚着冰凉的雕花木栏,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,她换了一身更素的衣物,已是一点花纹都不再有,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是漫卷诗书。她好像在看风景,又好像什么都没看,虚空中也许有什么,但又大概是什么也没有。长发被风吹乱,几缕拂过颊边殷红的痣,她单薄的身影在暮色和楼宇的阴影里,渺小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羽毛,与这沉暮融为一体。

        脚步声自身后传来,随后是如影随形的苦味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怀灵没有回头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梦枕走到她身侧,同样凭栏而立。两个人谁都未看向彼此,不知目光是否有在空中汇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来找我做什么?”这一回是她先问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用来伪装的口音消失得是一干二净,她也是不与他周旋了,又可能是故事走到这一步,这一点接不接着骗他都不重要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梦枕有微小的惊讶,但他也不多说:“花谢了,总觉得该来见你一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随便聊聊吧。”谢怀灵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又能聊什么,说白了他对她一无所知,她究竟从何而来,怀揣着哪样的心思,他不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知道的多。苏梦枕也靠着栏杆,咳嗽了两声,肺腑里的绞痛一阵一阵的,世事总是不关照他,在胜利后第一个拜访他的永远都是病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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